《白鬼曼蘿》第二章：花花公子愛女人之二

　　站在電線杆下，我遠遠望著圍在寫有「刑案現場禁止進入」紅字黃布條外的人們，附近的鄰居大概只占了不到五分之一，其餘全都是記者和攝影師。

　　他們正如狼似虎的對警方人員提出各種問題，而黃布條內的警方人員不是面無表情，就是神情嚴肅的忙進忙出，時不時用無線通訊和警局的人聯繫著。

　　「余小隊長，給點情報嘛，我們只不過是混口飯吃。」某位滿臉大鬍子的記者說。

　　剛聽完鑑識人員初步報告，掏出手機，正準備回報上司的余小隊長，目光冰冷的朝發言的老記者淡淡一瞥，這位跑了多年社會新聞，我私底下曾差點與其偶遇數回，知道對方也曾看過許多殘酷畫面的記者，居然輕輕一顫，露出了被冰住的表情。

　　他怕了，怕了這位行事作風冷峻無情，忌惡如仇，屢屢破獲大案，媒體的新寵兒，剛被拔擢成為巴比倫城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刑事小隊長。

　　我一點都不覺得驚訝。

　　因為余小隊長的眼神太冰冷了。

　　彷彿除了案子之外他什麼都不在乎，這樣的人最可怕。

　　「囂張什麼，只不過是個矮個……」記者群中不知道是誰說出這段話，使得現場的警員們紛紛都停下交談。

　　余小隊長平靜的結束與上司的通話後，深潭般的黑瞳一掃黃布條外的圍觀的人和記者等人，原就單薄的唇略略抿緊，什麼都沒說，存在感卻越來越大，氣勢勃發，無聲的威壓漸漸將現場的鼓譟壓下，直至眾人都安靜下來。

　　「無可奉告。」輕輕地拋出毫無起伏的一句話後，立刻甩頭走人，其餘的警員宛若眾星拱月般跟隨其後撤離，只剩看守現場的基層警員。

　　記者們又大聲鼓譟了起來，但再也沒有誰敢口出惡言，也沒人敢追到巷子的另一頭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余小隊長等人坐車離開。

　　「總算走了。」

　　我認真聽著記者和周圍圍觀的人的討論，試圖從中了解情況。

　　柴犬突然朝我背後汪了一聲，煞車聲也同時響起。

　　「妳是誰？」余小隊長的臉突然出現在拉下車窗的汽車後座內。

　　我的腦袋空白了一瞬。目光卻停在明顯是坐在車內時才鬆開的領帶。

　　咦？我還以為他是個很一絲不苟的人，至少，他那頭肯定用了整罐髮蠟的油頭，依舊屹立不搖。

　　「圍觀的群眾中，妳站的最遠，也最鬼祟。」余小隊長那張極其英俊，卻因為眼神太過冰冷而變得宛若能面般僵硬的面容，露出一股尖銳的探究，彷彿想要剖開我的腦殼，直接看到最不為人知的深處般。

　　我狠狠的打了冷顫，雞皮疙瘩亂冒。

　　好吧，我覺得剛剛那位老記者能挺住，沒有嚇到中風，真的很厲害。

　　真不愧是什麼牛鬼蛇神都有的巴比倫城，也真不愧是能在邪惡之城屢破大案的余小隊長。

　　「妳是這附近的住戶嗎？昨天晚上有沒有看到可疑份子？妳認識石大強嗎？ID交出來。」

　　余小隊長一連串的提問把我給炸懵了。

　　「汪！」柴犬突然發出的叫聲，總算讓我回過神來，勞教授的叮嚀也因而浮現腦海。

　　同時，也冷靜了下來。

　　「我是幫忙石先生遛狗的。」

　　余小隊長審慎的看了看我，又看了看柴犬，坐在旁邊的警員朝他耳邊細細低喃了幾句。我這才注意到那位任警員應當認識我才是，當年我剛到巴比倫城時，因為太不成熟，做了些荒謬的事情，不曉得黑之王是通過什麼手段把事情壓下去，不過，當年在場並倖存至今的警員，應當不會因著短短三年便對我失去印象。

　　所以，他是在向余小隊長說明我的事蹟？

　　這下傷腦筋了。

　　在我思索如何脫身之際，余小隊長那瞇到不可能在細的冰眸，這才稍稍放鬆。

　　「ID。」嗓音低沉的驚人。

　　嗯？

　　「沒背。」我努力不露出緊張的神情。

　　「哼！」

　　一只名片大小的機器出現在我眼前。

　　「按下。」

　　難不成這位警員沒有和余小隊長說我的事情？

　　我半信半疑的乖乖照做，螢幕出現紅光掃描指紋的瞬間，也將我的身家給報了出來。

　　「曼蘿，於巴比倫城興建後三年遷入，現居十字河之南綠之區。職業，待業中。」

　　「妳最近最好不要離城。狗也別弄丟了。」

　　我聳聳肩，然後目送車窗闔上，載著余小隊長等人的汽車總算揚長而去。

　　直到這時，我才敢吐出那口一直梗在胸中的大氣。

　　看來，余小隊長的處境並非報章雜誌說的那麼神啊……

　　柴犬在我旁邊哈哈哈的直搖著尾巴。

　　我望向這隻讓我逃過更麻煩的盤查的大功臣，莫可奈何的搔了搔牠的下巴。

　　「豆仔。」

　　捲翹的尾巴搖的更勤了。

　　「好了，現在該怎麼辦呢？」帶著一隻狗該怎麼辦正事呢？

　　記者們和圍觀的民眾正在散去，我推敲著下一步該怎麼走。

　　這時，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，一旦限制鬼手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，無法感應汙鬼邪靈發出的邪念，自然也無法找到可能正被汙鬼邪靈操控的人。

　　這樣要怎麼調查？

　　「我又不是偵探……」當初為什麼會被黑之王說服呢？

　　我已經想不起來了。

　　不，我是不願想起。

　　雨絲飄落，這座城市又再一次的瀰漫在水氣中。

　　滴滴答，溼答答。

　　那個彷彿永無止盡的夜晚，也曾下起雨……不，不對，那不是雨。

　　是淚。

　　「小曼！」某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呼喚響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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